大概是没想到温如衍会做这种事情，一向稳妥的温窈都有片刻错愕，也就是趁这个分神间隙，表面上温润淡漠的男人继续用中指分开她的唇瓣，微咸的手指剐蹭过她的舌苔，像是知道她要上嘴咬，温如衍又慢条斯理用另只手阻止她的咬合。

“我叫你转过来。”

温如衍轻嗤了声，白玉般的面容却叫人觉得阴恻恻的，他强行掰过女孩执拗的脸，而后，他的瞳孔短暂地震了震，原本在喉口打转的话也无法说出。

温窈眼眶内是方才被他搅动唇舌时所带出的生理性泪水，杏眸湿润，她的鼻尖红的像是两人在她幼时最爱采摘的樱桃，再可怜的模样，却也在开口后变得伶牙俐齿、不讨人喜欢：

“我说了不要就不要，为什么要强迫我，我脸上弄这么大个疤，你就是想要看我笑话，所以才让我转过头来的是不是？我讨厌你。”

过去一年间，温窈对他说过的“讨厌”就像是情感骗子口中的“我爱你”那般多，起初他会心痛、不解，直至后来，他只会麻木，冷眼瞧着小姑娘用着一个个不上入流的手段，他对她越来越失望。

于她所表达的厌恶，也不再予以情绪与心力。

可或许是生性爱美的小姑娘，在十五岁时就知道打扮化妆、为了漂亮些偷偷节食减肥结果饿的晕倒的小姑娘，这会儿嫩生生的半张脸都被莫名的黑疤笼罩住，他的心口意外的像是被人狠狠攥了攥。

温窈本就饿的心情不佳，嘴里还被手指头搅得生疼，她气得踹了温如衍一脚，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来这么一脚。

“嘶。”温如衍摔坐在地上，温窈则是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起身，她扭过头，温如衍恍惚间看不清她的神情，却直觉般的觉得她眼底对他的厌恶是那么尖锐又直接。

温窈：“既然我跟你相看两相厌，我不想看见你，你也不想看见我，那我们就此道别。”

什么叫不想看见？

刚刚喊着“哥哥救我”的不是她了吗？

小姑娘怎么可以情绪转变的这么快？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？

温如衍稍稍深呼吸，见小姑娘真的就要走，他长叹出一口气，眉眼压得低低的，气势却凛然，就像是他拉住温窈的手那般不容拒绝。

哥哥，天然就带着独属于长辈的严厉感。

与你玩乐时的惬意放松，从不会影响其教导你时肃穆冷峻。

小姑娘出生后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哥哥，学会叫的第一个词也是哥哥，那时尚且和睦的温家父母还笑称女儿最爱的不是爸爸妈妈，而是哥哥。

而现在，温如衍睫毛微动，眼下这个小姑娘居然说，她讨厌哥哥。

实在，太没良心了。

“温窈。”

“我没有要嘲笑你脸上的疤，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？”

温窈不肯转过头看他，“我说了这是怎么回事，你就会帮我报仇吗？你就会在对方脸上留下相同的印记吗？你就会帮我出气吗？”

温如衍没有说话，想起她在末日前那一年所使用过的种种招数，眉头深深拧了起来。

而他的静默无言并没有让温窈哑口，她继续道，“如果是温楚楚做的呢？如果跟温楚楚有关呢？如果即便不是出于她本意她却还是害了我呢？你会帮我吗？”

温窈又是许久没有得到回应。

她皱了皱鼻尖，向后看去，结果撞入温如衍如寒星般的双眸中，他的眸色黑的纯粹，极少真的动怒，此刻却沉下了脸，神色紧绷，似是看透她一般的讥诮，“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，她怎么可能……”

本也只是随口一说，却得到他连“模棱两可”都算不上的答案，她自身的恶心与灵魂深处所带来的怨恨与刺痛融合在一起，使得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。

温如衍话刚说一半，掌心属于妹妹的手就松开了。

“等你哪天真的完全站在我这边，我再跟你说话，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。”

温窈连敷衍都不大想给予他了，可是在她又预备离开时，便被温如衍生硬的拉过去。

或许是因为她的猛烈反抗，很快，她被拥进男人宽厚的怀抱。他线条利落的下颌抵在她发间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淡的雪松气息。

如藤蔓向上缠绕时意外禁锢住其生长路上错入的一朵月季。

“呜……”

带着奇香的手帕掩住口鼻，温窈低声呜咽。

很快，她的眼皮缓缓闭阖。

……

晕倒前，她想。

啧。

这个哥哥，似乎比她想象的要难搞多了。